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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探的话令秦严微眯了眼眸,只淡声道:“前头引路。”
哨探忙调转马头,一行人往穗州城东南方向而去。
诚王是皇三子,乃如今正宫皇后所嫡出,二十四岁封王,如今已年近而立。他将稍有症状的百姓都集中在了穗州城东南的一处小村落中,只说集中起来好方便朝廷派太医给百姓治病,也能控制病疫传播。
百姓们在村落安置后,每日也确有官府派来的医者送药,他们信以为真,却不想就在今夜三更天,突然便村落四处起火,火势滔天,烈焰滚滚,百姓们慌不择路地往外逃,可村落两端却俨然被衙役官兵围堵了起来,燃火的高高栅栏阻住了逃命的道路,即便冒着火焰滚出栅栏也会被官兵的利箭射穿咽喉。
百姓们这才惊觉,官府根本无意救治他们,不过是欺瞒手段将他们围而杀之,一了百了罢了。
秦严带着人冲到时,远处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滔天的火焰滚着狼烟往上冲,直遮盖了半边苍灰色的天空,四处一片惨叫求救声,直若人间炼狱。
村落外官兵森立,一处高台上,诚王叶宇浒居高临下的站着,神情冷漠的瞧着那滔天烈焰一点点席卷村庄,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他骤然转身望去,未曾瞧清来者是谁,便瞧见了那一马当先的踏雪乌马,顿时瞳孔一缩,眉峰紧紧蹙起。
作为赈灾的钦差,诚王带着的钦差仪仗也跟随在侧,瞧见远处杀气腾腾奔驰而来的军队,半响才有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大喊一声,“保护王爷!”
钦差仪仗并诚王亲卫这才蜂拥般动了起来,将高台拱卫了起来。而那边尘土飞扬,秦严已带着人到了高台前的空地上,他端坐马上,凝眸盯向台上负手而立的诚王。
两人四目相对,分明有冷锐的火光四射而溅,引得四周大小官员,兵士衙役莫敢发声。
诚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蓦然一笑,阴阳怪气地道:“秦严,你剿匪有利不在京城等着父皇封赏,跑到这穗州做什么?私自带兵外出,本王看你是上次的廷杖未曾挨够吧。莫以为有太后的疼爱维护,你便可以居功自傲,不守朝律!”
秦严显于外的锋锐唇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冷声却道:“诚王殿下也莫以为有皇后庇护便可草菅人命,为所欲为!”
诚王登时双拳青筋暴起,怒目道:“秦严,你此话何意?本王乃奉命前来赈灾的,父皇早有圣旨允本王全权所有赈灾要事,可有临机专断之权!本王放火烧村,不过是权宜之计,釜底抽薪,将疫病齐根而断,何曾草菅人命?!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本王参奏你干预钦差,阻拦赈灾,跋扈越权!”
相比诚王的震怒,秦严却依旧面容冷淡,只清声回道:“是权宜之计,还是草菅人命,诚王殿下还是回京向皇上分辨吧,本将确实无权论断。”
他言罢,转头便挥手道:“给本将推开火栅栏,放百姓出村,灭火救人!”
一声令下,军士们便齐齐下马往村落扑去,长枪挥舞,转瞬挑起围堵在村口的火栅栏,两个火人便滚了出来,立马有军士上前扑倒火苗,将冲出来的人搀扶到一旁安置,更有一队军士前去寻找水井灭火之物。
村中逃命的百姓,眼见这边有了生机,蜂拥着都冲了过来。
叶宇浒眼见秦严带兵冲来便知不妙,秦严是废太子的小舅子,废太子被问罪流放,叶宇浒出力不少。皇子争位,废太子虽落败,可靖王府却全然无事,秦严和废太子感情深厚,于诚王交恶也已不是一两日了。
此刻出现在此,定是要阻止他火烧村落的,故此诚王上来便咄咄逼人,摆明是奉皇命行事,可他没想到如此,秦严竟还是说动手就动手,眼见转瞬间村民便要冲出来,诚王面色急变,厉声大喝,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本王拦住他们!叫病民冲出来,天花肆虐,本王定将尔等砍头问罪!”
他声音落下,钦差护卫队,王府亲卫和官衙兵役们才忙冲上前去,顿时刀剑齐鸣,寒光四溅,两方人瞬间便交上了火,剑拔弩张,谁都不让。
叶宇浒也忙从高台上大步冲了下来,怒斥着秦严,道:“阻拦钦差,秦严,你是要造反吗?!”
秦严仍高居马上,闻言却淡淡一声笑,道:“鱼肉皇上的子民,本将看要造反的只怕是诚王殿下吧?”
叶宇浒顿时恼羞成怒,双眸映着火光愈发猩红暴戾,拔剑便向秦严刺去,道:“钦差宝剑可先斩后奏,今日本王先了结你,让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倒要看看,父皇会否惩罚本王,太后可否还能护着你!”
叶宇浒的剑锋刺到近前,秦严才慢悠悠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身影在空中飞旋了一下,便赤手空拳的和叶宇浒打在了一起。
叶宇浒乃皇后所出,作为皇嫡子自视甚高,好大喜功,急功近利,此次他火烧病民便是恐疾病蔓延,影响了他赈灾的功绩。心念着天高皇帝远,只要他顺利灭绝了病疫,皇帝便只有夸赞他赈灾有功,果敢取舍。
反正只要烧了病民便是一了百了,死无对证,染病的灾民被烧死掩埋,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诚王抱着如此态度,好大喜功之下,便是宁错三千不放过一个。
他心里也清楚,村落里头的有不少人只怕得的并非天花,倘使此刻叫秦严阻拦了大火,救出那些染病的百姓,再将未染天花的百姓带进京城状告于他,大局将极为不利于他,这是可想而知的。
故此诚王出剑毫不留情,是真想利用钦差宝剑杀了秦严,可他的功夫在皇子中虽然算好的,到底及不上在军营中混迹多年,杀人如麻的秦严,不过片刻,他执着宝剑的手便被秦严一脚狠狠踢中。
叶宇浒惊叫一声,手软剑落,眼前剑光一闪,诚王惊地踉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瞧去,却见那柄御赐的宝剑已经握在了秦严的手中,他高坐马上,冷冷的瞧着自己,一双眸子反射了剑光,愈发沉冷如冰。
叶宇浒怒不可遏,推开搀扶着他的官员,恨声道:“好个靖王世子,你敢对本王动手!本王看靖王府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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