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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祥盯着波澜不兴的池塘,语气如冰锋一般凛冽:“朝廷这一摊浑水,实在是深不可测啊,但有一点要记住了,我们王家千万不要和那些藩王掺和,否则,一定会招来灭顶之灾。”
看着老父一字一顿的说出这番话,王烈不禁冷汗直冒:“爹,依您之见咱们应该严守中立不成?”
王祥缓缓的摇摇头:“我们的根在氏族,谈何中立。”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答应临晋侯中途改弦更张,在朝堂之上公然表态支持他?”王烈诧异的问道。
“为父历经前朝和先帝朝,始终安如磐石,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为父亲德行高洁,又是儒学大家,海内敬仰。”
王祥看了看儿子,不禁冷冷的一笑:“痴儿啊痴儿,古往今来,养望作为进身之阶的人比比皆是,但名声对一个人来说,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从来都是祸福相依,但这些都不是根本,先帝当年对为父下过一句考语。。。。。”
王烈问道:“什么考语?”
“孤臣。”王祥的回答言简意赅。
“您是说,名望并不是根本,能屹立两朝不到,是得益于您忠于万岁?”
王祥点点头:“先帝在时,军政大权归于一统,朝局如铁板一块,做臣子的只需要忠于天子,就算得罪了全天下的人,也会稳如泰山。可当今万岁就不一样了,王家到底该站到哪一队?你能选的出来吗?”
王烈摇摇头:“后党、天子、藩王党、氏族党、杨党、还有寒门士子出身的新贵党,扑朔迷离,胜负难料,孩儿实在看不透这个乱局。”
“所以为父才闭门谢客,冷眼旁观,直到拜见太后开始,方才勘破了这谜局。”
“您是认定杨候一党会获胜?”
王祥淡淡的一笑:“为父支持的不是杨党,为父支持的乃是太后,也是支持天子。这一次朝廷的乱局发端于藩王,一些氏族们想借助藩王的势力斗垮杨候,可叹的是他们真正是愚蠢之极,藩王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重新回到割据天下的时候,不要说太后了,就算是咱们那位整天吃喝玩乐的万岁也不会答应。所以注定他们没有半分获胜的可能,杨候私下登门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和为父都看到了这点。不论最终朝局走向如何,都不能让藩王的意图得逞,否则,那是会天下大乱的。而太后等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用雷霆手段对付藩王好他们的党羽,只是因为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王烈问道:“时机?什么时机?”
“为父现在也没想明白。”王祥皱着白眉,继续说道:“后党与杨党分道扬镳之后,张华专程去杨家庄应该就是想要和解的信号,可为什么杨候仍然不愿意出山,这是疑点之一。后党与杨党依然有裂痕的时候,张华越过太后直接上书给天子,重启祭祀大典,让天下藩王入京,太后事先知不知道?天子虽然支持张华,可惜权利在太后手中,那么张华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还有,如果藩王带兵进京,朝廷做好了准备没有?万一这次朝觐天子变成了风云际会,藩王和氏族搅和在一起,朝廷何以应对?这都是问题,分而治之,各个击破本来是应对当前局势最好的法子,可为什么后党也好,天子也好都不用,反而是选了个难度最大,风险最高的合而聚歼的路子,岂不是匪夷所思?此乃疑点之二也。凡此种种,为父现在是更加揣测不透局势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太后、天子、杨候怎么一个个都按兵不动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王烈听父亲这么一番分析,鞭辟入里,入木三分,越想越觉得惊心动魄:“是啊,父亲,看似平静的水面,只怕隐藏着惊涛骇浪啊。”
王祥一脸欣慰:“正是如此,所以为父才让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掺和进去,一定要等,等到看清大势的时候再做决定,宁肯慢,也不能错,万一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啊。尤其是藩王,你要告诫我族中子弟和在朝为官的后生晚辈,以及门下弟子,有违此训者,逐出宗室,死后不得入祖宗坟茔。”
王烈悚然动容,逐出宗室、死后不能葬在祖坟,这两条处罚对于宗族子弟来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严厉的多的办法,古人以孝治天下,背弃祖宗的罪名可没有任何人胆敢去触碰的。由此可以想见,王祥对于藩王党的戒备心理何等严重,他恭恭敬敬的对王祥说道:“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立刻召集在京的族人来议事,至于在外做官的子弟,孩儿马上寄书信过去。。。。。”
王祥摆摆手:“不,派人送去口信,不要留下任何书信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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