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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翼身上的传奇故事,县城里几乎已经是妇孺皆知了,常去书馆听书和来火锅店吃饭的客人更是全都清楚,这会不用穆云翼开腔,这些人就把高家人给呛下去了。
白莲花和高以静、罗氏,以及高老太太也都不过是农家院里的妇女,到底没什么见识,立刻反驳大声跟众人对骂,反倒把穆云翼这个正主放到一边。
穆云翼不声不响地让谷雨跑去报官,不多时罗捕头就领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捕快到了,这罗捕头跟穆云翼关系不远不近,向来没有岳捕头好,然而这次高学解一案,岳捕头得了不少好处,他看着眼热,又有四个举人联名上书的事,便也调转过来,开始有心讨好起来,这回正好岳捕头在外巡街,罗捕头在班房里当值,接到谷雨报官之后,立刻就带了六名捕快杀奔火锅店而来。
进了火锅店,见了这般情景,也不问情况,直接大锁链子往高学证、高以正叔侄两个脖子上一套,先把两个男人禁住,又去揪闹得最厉害的白莲花和高以静,这两个兀自不服,要挠捕快的脸,早被十几个大嘴巴抽得头昏脑涨,反抗不得,高以静也是昏了头了,竟然把随身带来的剪刀拿出来,捅在邱捕快肋条上,当场就见了血。
罗捕头顿时大怒:“这还了得!”亲自过去把高以静按住用绳子捆了,把这群人拖拽出去。
穆云翼跟随在他们后头,一起往县衙去,这么一行人哭喊喝骂,比唱大戏还热闹,弄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更有不少人尾随围观。
娄县令接到报案,一听又是高家的事,顿时就摔了一个茶碗:“大年根底下也不让人消停!升堂!升堂!”
不多时升了大堂,几个女人各自使了眼色,不等娄县令说话,她们便齐刷刷地一声喊,扯着嗓子痛哭:“青天大老爷!你可要给民妇做主啊!”
娄县令连拍两下惊堂木才止下来,直气得脸色发白:“你们竟然敢咆哮公堂!来啊,把刚才哭嚎得最响的三个妇人掌嘴二十!”
捕快们立刻过去把白莲花、高以静,还有罗氏拽着胳膊,揪定头发按住,然后左右开弓,一通狠抽,这几个还要说话,早被大巴掌给打回肚里,到最后只剩下嘤嘤痛苦,三人俱都脸颊红肿,口鼻流血,再被娄县令一拍惊堂木,连哭声也止息了。
娄县令这才开始问案,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高家人不服判决,去报复穆云翼,到火锅店打砸闹事,有很多人都当场看见,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都问出原委。
娄县令拿出签子,扔了下去:“把高学证、高以正两个拉下去,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高老太太原本还想倚老卖老,这会子却惊住了:“为何打我儿子和孙子?”
娄县令道:“他们俩治家不严,管不住妻女自然该法,况且你犯了罪,因年纪大了,动不得大刑,也要由他们顶替!不许废话,拉下去给我打!”
高学证是个痞子,又只能偷鸡摸狗,欺软怕硬,自上公堂之后早就吓得堆软了,这会听说要打自己,顿时哭着连磕响头:“青天大老爷饶命啊!青天大老爷饶命!小人知错了!”又过去噼啪抽了自己媳妇罗氏两个嘴巴,然后一脚给踹倒在地,骑在罗身身上饱以老拳,“让你生事!让你生事!大老爷要判二哥和二郎,又没有咱们家什么事,让你跑来出头!”
“啪!”娄县令把惊堂木拍得炸响,骈指向高学证,“你这刁民,竟然敢在公堂之上行凶!罪加一等。”他又拽出两个签字,“给我拉下去!拉下去!重大五十!”
捕快过来扯过高学证到偏堂行刑,旁边高以正裤子已经给拔下来了,两个捕快左右抡起水火棍往下猛打,高以正大声高呼:“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哎哟!”
动手的捕快笑道:“你连个秀才也不是,打你算什么有辱斯文!”
高以正又羞又气,再加上长年读书,身体孱弱,只挨了十三棍就昏了过去,这边高学证确实大呼小叫,杀猪一样惨嚎,闹得虽然欢实,却挺到二十八下才昏死过去。
捕快过来回话,娄县令动了真火:“用水泼醒,给我继续打!”这种打板子跟杖刑不一样,那个最少是五十下,而且从脊背到大腿,全都在打击范围之内,这种板子却是主打双臀,甚至有地方的酷吏,把皮打破,肉打烂,混合着鲜血一片片地往外飞溅,最后皮肉打光,再打骨头,直到把骨头打碎,骨髓乱涌。
这几个捕快虽然不是那种刁钻的酷吏,五十大板也不足以把皮肉全部打烂,但当初姜瑜那种棒小伙挨了四十下就差点疼死,这高学证挨了五十下,等打完之后已经是一滩烂泥,连哼哼的劲也没有了,那高以正挨了三十下,感觉比他还惨,连喷凉水,也不言不语,若非鼻孔还有气息,几乎已经是个死人了。
娄县令又将闹得最欢的白莲花、高以静和罗氏三个女人,每人打了二十大板,也是给打了个半死,最后将高学证和高以正收押,其余人等放还归家,着凑够五两汤药银子赔给邱捕快,七两银子赔给穆云翼,以抵偿砸坏的桌椅碗碟钱,什么时候把钱如数给了,什么时候放人,不然的话,高学证和高以正两个就一直在牢里关着。
高老太太当场晕厥过去,窦娇娥给她掐人中,捋胸背,好容易唤醒,然后让她在衙门口坐着,自己去雇骡车,把人都弄到车上,凄惨无比地回到家里。
高学成因为前几天往省里打点通路子的时候,求着几个同窗办事,这次到府里还席请客,第三天才带着书童回到家里,刚到村口就被侄子高以良给截住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这几天的事情胡乱讲述了一遍,高学成听完心急火燎,赶紧回家,一进院子,就被一群女人的哭骂声刺激的脑仁疼,他也不管别人,只去上房找高老太太。
不过才几日不见,高老太太已经老的不成样子,躺在炕上抹眼泪:“五儿啊,你可回来了,呜呜,我老儿子回来了!”被高学成劝慰了半天,才终于收住眼泪,又喝住同样哭泣的几个儿媳妇,“小五好好地回来,你们闹什么闹?大白天里添晦气!呸!”
大儿媳妇佟氏过来就给高学成跪下了:“五弟!求求你,想法子把你大侄子救出来吧!我两个儿子都进了大狱,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下半辈子怎么活啊!”她两个孙子高致仁和高致孝也跟着哇哇地哭。
高学成不等说话,高老太太就不乐意,用比她们哭嚎更大的音量吼道:“你怎么活出去问你家老爷们去!平时闹腾地欢,那张|逼|嘴比谁都欠,还动不动就要拿刀砍这个杀那个,遇到事了就学那缩头王八,让咱们一群老娘们冲在前头!我们小五又不欠你们的!你还跪下来要挟人,小五,别你理她,就让她跪着!看他能跪到什么时候去!”
佟氏又给高老太太磕头,死命地哀求,高学成把她们娘三个扶起来:“大嫂起来说话。”
高老太太气哼哼地瞪了佟氏一眼,然后跟高学成说:“小五啊,要不你就去城里头看看,要是能的话,就把你四哥和大郎接回来吧,若是十分不能……也就罢了,总不能赘累了你自己的前程,你不是说府里的推官老爷有心年后就把女儿嫁给你么?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了差错。”
高学成叹了口气:“我明日进城去看看情况吧,只是那罚的银子,还是得给的。”
“我没有银子!”高老太太一摆手,“你就那么去,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了!一个个都是畜生,老天拔地让我这当老娘的冒着北风烟雪跑去城里头打官司,我上辈子是造了孽哟!”
窦娇娥忽然说:“奶,我记得你在西屋里头还有两箱子嫁妆……”
“那是给小五结婚预备的!打死都不能动!”高老太太一听说她们打上了那份钱的主意,顿时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不要|逼|脸的养汉老婆!好好的爷们都让你给带累坏了,现在进了牢子,不说平日里孝敬我,反倒来惦记我的棺材本!黑了心肝,挨千刀的小娼妇!要给他们交银子,你们自去张罗,反正我是一个子都没有!”
窦娇娥一言不发,去把佟氏搀起来,带着两个小孩一起回房商议去了,另一边罗氏也带着儿子出去张罗银子。她们都恨死了高老太太,平时大家挣来的钱都交给家里,现在出了事了就不往出拿钱了,大家的钱全都花在了高学解和高学成身上,其他人就只能死活凭他去。
当然以高老太太的聪明她也不是看不到这一点,只是她自觉二儿子败了,只剩下五儿子了,以后的希望都在高学成身上,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影响到高学成的前程,将来高学成好了,她也就好了,旁人再怎么恨,还是得服她的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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