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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却是个灾年,也是老天爷开眼没有在去年连阴雨连天。
也是因为去年休整了水利,虽然不是三县处处贯通,可到底是经受住了考验,上游和下游都有水淹村庄和死人的报告,唯独贾赦所辖的地方还算是平安。
“二少爷,你怎么来了?”贾琏一下了船就奔衙门,这雨太大,车轮险些就陷进了泥坑,好在越走路越平坦,路上行人也不如他在别处所见了那样行色匆匆,还有人不时的夸赞着父亲,都说是老天有眼让贾大人连任。
到了衙门一报名姓,可是把看门的吓的大吃一惊;“这大雨下的啊,您要是路上有个好歹,可叫老爷怎么活?”这句话可真是暖了贾琏的心,不管是不是出自父亲的口,总归还有人记得自己是贾家人。
从小到大都在张家长大,虽然没有人嫌弃自己不是他们家人,可越大越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感觉难受几分。
“快,别下车了,直接赶进去,”看门房的直接做了主,也不怕主子回来怪罪,“直接赶到老爷夫人住的正院去,多跟几个人撑着伞,快,别让二少爷淋了雨,”又吩咐人,“去一个人交待一声,给二少爷收拾房间备水洗浴去去寒气。”这一连串的吩咐下来,就是个主子爷不过如此了,偏就有人连声去了,半点都没有耽搁迟疑。
贾琏不免问道:“你是?”“小的是贾庆,因老爷和夫人还有珍大爷都不在家,小的便守在这里照看这些。”原来是外院管家贾庆,难怪这么周到说话处事又这么有水平。
想到这是父亲的得力助手,他想着自己,是不是父亲也没有忘记自己?心里想着便问;“下这么大的雨,老爷和夫人还有珍大哥为何都不在家避雨?”人家下雨都躲在家里,偏自家人都往外跑,还包括自己这个后娘?她一介女流的在外面做什么?难道父亲做事还带着她?贾琏心里不免低落几分,自己会被丢在张家,跟她大有干系。
“老爷在淤县主持泄洪,珍大爷去了茅县看顾着,夫人不放心,在溪县主持大局。”贾庆便说便着急,语气不免带了几分担心:“这雨已经下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道二少爷这一路上如何?可遇到过危险?”
贾琏听了不免吃惊,都说自己这个继母都会看着父亲处理政事,原来她还干涉到衙门工作:“一路上倒还平安,搭了朋友的大船,很是安全。”张老太爷怎么可能放心贾琏一个人远行,贾琏越大越孤单,他也看在眼里,想着贾赦现在多少有了些出息,难免这也想让他们父子多相处几日,至于邢薇会不会对贾琏不利,他表示,贾琏一个是长大了,有了自保能力,再者看了这几年,邢薇确实不是那种人。
贾琏并不露自己的心事,只是也替贾赦担心:“这一路上看许多地方房倒屋塌,个别地方堤坝都泄了,不知道父亲管的几个地方如何?父亲和珍大哥哥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不会,”贾庆十分自豪的说到:“二少爷放心,咱们老爷头几年投的银子都没有白花,可不,这老天爷都来考验成绩来了。”他一路上跟着贾琏的车,在一旁撑着伞,回答这贾琏的问题,“去年这三县的百姓还有些抱怨,说咱们老爷不该收税,就该跟往年一样,什么都自己垫补,这雨一下啊,他们倒都变了口气,都说就是多缴一分也没有什么,不在遭灾、家小平安就行。”
贾琏听了笑,这天下还有百姓惦记着多缴税银的,只他听着贾庆还有下文,也不说破,继续听着。“二少爷您是不知道啊,”贾庆语气里丝毫没有把贾琏当做孩子看待,这贾琏统共不过十岁,他早年也是在路太君的庄子上,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两人只是“神交”亦,可这一路上对贾琏亲切的语气,谈话的内容也不见外,似乎从来就在一起,“这上游和下游的百姓早在五六天就有拖儿带女出门逃难的,可天老爷下雨到处都一样,他们能够往那里逃?大概早就听说了咱们县里富裕,于是有亲戚的便都过来投了亲戚,没有亲戚的也往咱们这里来要饭,咱们老爷怎么能够看着他们那样呢,就组织人把他们集中起来,反正咱们衙门里空屋子多,就男女老少都在一起,虽然人多挤点,可好歹不漏雨,不饿肚子不是,这本地的百姓跟他们一对比,还不感天谢地?”
贾琏便笑了,自家父亲在京城的名声可以说是“臭名昭著”,早先说他浮夸顽劣,不孝祖母,不友兄弟,不爱亲子,这几年又说他是“傻大憨”,别人当官都发财,他倒好,往里贴银子。
只是听到贾庆这样说地方的百姓夸父亲,再听到别处的百姓背井离乡的来此避难,他心里就不免高兴几分,在张老太爷的教育下,贾琏可不是一个看重铜臭的人,人心有取舍,如果真的多花几两银子就可以买一条人命的平安喜乐,他倒是愿意倾家荡产。
这也是张老太爷针对贾赦的“见钱眼开”专门对贾琏做的思想教育,他也怕遗传啊。
说着话,马车已经赶进了主院,就听得贾庆吩咐,“把马车往廊下赶点,别让二少爷淋了雨。”这边贾琏扶着贾庆下了马车,那边忽然就窜出来一个小人,头上戴着可笑的动物面罩帽子,身上穿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衣服,在雨里来回淋着竟也不怕雨。只听他大喝一声;“来着何人,报上名来。”就挡在了贾琏面前,可笑的是他人还没有椅子高,却摆着一副大将军的架势,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贾庆不免就笑了:“三少爷,这是你二哥,二少爷来了。”
“二哥?”贾瑛歪着脑袋看了贾琏一眼,“不像?”
“为什么不像?”贾庆似乎一点都不怕自己越了身份,逗着贾瑛道:“你见过二少爷?”
“小爷什么时候见过二哥?”贾瑛一脸得意,摇头晃脑的学着:“才两三岁就离开的父亲,独自一人留在张家,虽然是外祖父家,可是到底孤单,”说完又点着头道;“好可怜。”虽然不知道他学的谁,不过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自己,贾琏心里那种被父亲抛弃了的感觉忽然就淡了几分,微微笑着道:“你听谁说的?”
“娘亲啊。”贾瑛仰着小脸得意道:“她教训父亲时候说的,说一个儿子不在身边就够了,偏还要把我也送走。”
“为什么送你走?”贾琏不免奇道;“又要把你送到那里去?”
“也是张家啦,父亲总说我淘气,要送我去张家跟你外祖父学学规矩,”贾瑛很是不高兴,却跟贾琏求证道;“二哥,你外祖父真的很厉害,还做过圣上的老师?那我要是跟你外祖父学了,是不是也会很厉害?父亲是不是就会怕我?”
贾琏噗嗤一声笑了,“你做什么了,把父亲惹的这么生气?”却避而不答自己外祖父如何,贾赦会不会怕的的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面人都羡慕他跟着外祖父读书有多么幸运,可在他心里,似乎在父亲身边才能够心更安宁几分。这不,才到了这里,贾琏的心就没有了那种飘泊的孤独感,虽然他从小丢下自己,可他总归是自己的父亲,是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的人了。
不,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早先还有些嫉妒或者羡慕的他听到贾瑛奶声奶气的“控诉”,心里早就抹去了不舒服,偏这个小东西还拽着贾琏的衣服要往上爬:“二哥,跟你说话好费劲,你抱着我,”贾琏只好伸手抱了他,肉呼呼的小身子让贾琏很是吃力,但依旧坚持着没有把他摔下来,因为是头一次抱小孩,他很是有些新奇,贾瑛却感觉到不舒服,小胳膊圈着贾琏的脖子,小身子扭了几下找到舒适感,“你外祖父真的很厉害吗?”他还惦记这这个问题,似乎不得到答案还要问下去。
“你真的想离开父母去学习?”贾琏不由的立住了脚,贾庆担心他抱不住,急忙从一边伸手兜住几分,帮贾琏减轻压力,贾琏试了试重量,急忙又走几步,在贾庆的示意下把他放到台阶上,小贾瑛已经被贾琏问懵了:“为什么要离开父母才能学习?啊,我不要离开娘亲。”说完他似乎才明白过来,气呼呼的指责着,“爹爹不喜欢我霸者娘亲,才想着说送我去学习,我不喜欢爹爹,根本就不是我调皮,爹爹坏,爹爹坏。”控诉完张嘴就嚎啕起来,就见屋里出来一个大些的孩子,急乎乎的问道:“瑛叔叔,你怎么哭了,大将军也会哭吗?”这贾瑛听了立马住了嘴,可笑眼泪还没有干,却倔强的道:“谁哭了,我只是练练嗓子。”
那小孩一脸了然的样子笑道:“是,瑛叔叔怎么会哭,只是想要练练嗓子而已,”说完见到贾琏,很是客气的行礼问道:“不知阁下是谁?”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很是小大人的样子,即把贾瑛照顾的服服帖帖,也对贾琏很是有礼貌。
问完话他却去看贾庆,这应当不是外人,不仅外院管家领着,且还直接送到内院来了,只是贾庆也忙着去照顾贾琏和他怀里的贾瑛,忘记了介绍而已,这也是贾蓉出来的急,贾庆还来不及介绍。
贾琏自我介绍道:“我是贾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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