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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没想到?那种小混蛋,看不出我家孩子的心情多低落吗?他的嘴就是贱,少说两句话,能憋死他?你看、你看,连报社都写明白了,是因为他的措辞与态度不佳,刺激到我们的孩子…这还不能证明他有多可恨?”
“请冷静,麻烦二位冷静…退一步讲,就算按照你们的说法,要他对你们女儿的死负责,那他的责任也是微乎其微啊?先不论别的,单说她心情欠佳这点,究其原因,难道不是旁人的指指点点吗?而传开她和同学有恋人关系的,是你们邻居的孩子与她的恋人吧?再者,你们也清楚她情绪低落,不该暂时申请休学,先确保她的精神状态,再考虑读书和考试的问——”
可惜,面对夫妻二人异口同声的怒吼,少年的分析被堵回了嗓子眼:“你指责我?你说我们有过错?帝皇啊,看看这无知的圣恩者吧,他难道是冷血的、没有同情心的鳄鱼吗?小姑娘,这位小姐,这位尊敬的女士,请别再让他说下去了,你看他,是多么苛责、多么冷酷、多么地吹毛求疵啊!”
格林小姐与少年相互而望,向委托人回以礼貌的笑颜:“我是他的助手。另外,请二位注意措辞,莫要对圣恩者进行人身攻击。”
“你、你们…你们是来耍我们开心的吗?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兜了多少圈子,才打听到你们的平台、联络上你们的人手!那些警察,都是踢皮球的混蛋,明摆着包庇不要脸的小崽子,就是不肯给我们立案;学校的领导,也是一丘之貉,只肯给他个休学处分,连开除都不谈!还有老师!那头秃顶的肥猪,也偏袒那小混蛋!我们女儿的成绩不差啊!比那那小瘪犊子好不少!他竟然半句话都不提;那些、那些报社、记者更恶心,风头一过,他们就不报导了,再怎么求都不理!仁慈的帝皇啊,伟大的使者啊,你们的圣恩者、你们的追随者,是我们最后的指望了呀!求求你们发发慈悲,用你们的智慧和慈爱洗清他们的双目,指引他们前进吧!”
看着这对在啼哭中相拥的夫妻,少年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丝缕声音。在那恳求与控诉的悲泣中,他逐渐听到别的言语——是曾在耳边浮现过的、劝他逃跑、劝他回家、劝他放弃的言语。然而,今次的言语略有所异,仔细听、仔细听,他遂明白,那言语是在劝告、在诱惑、在唆使他发声。
发出辱骂的、嘲笑的、讥讽的音节。
笑他们,羞辱他们,变着法地挖苦他们…若是再强词夺理,靠转移话题来狡辩、靠涕泗纵横来博取同情,就伸出手,对着他们的嘴抽两抽。最好多使些力气,最好动用本源、动用祈信之力,扇烂两张蛮横的嘴,扇飞两条不明所以的舌头…这样,他们再也不敢、再也不能来无理取闹。
不不不。少年猛摇头,驱散那恐怖的劝诱,拉着格林小姐便往门外走。他就当是耳朵漏风了,听不见那些吵嚷和诅咒。总之,尽快脱离这是非之地,方为上策。
直到格林小姐的喘息渐渐急促,他才刹住脚步。
他停在昏暗的街道上,红着脸道过歉,买来纸巾和矿泉水,请格林小姐休息。
格林小姐的体能不甚健康,只一两分钟的路程,就跑得面颊如早晨的玫瑰,氤氲了细密的雨露。她休缓了好久,才背靠着路灯,喝着水,向那星空的残月,叹出美满的云霞:“文德尔小弟弟,是生气了?”
少年也靠着路灯,与她背对背地站立,垂头丧气地说:“我不知道、伊利亚姐姐,我…我想…”
“与强词夺理者置气,于身心无益。豁达些,文德尔,人就是这样,常吃亏、常受气的人啊,一旦成为受害者、弱势者、不幸者,更容易陷入愚昧的傲慢,总要强势的人为他们负责,哪怕他们占不到分毫道理、哪怕他们才是过错的一方…就像今天的委托人啊,怎么样,文德尔,足够新奇吗?”
少年无法回答,只有苦笑以对。不过,他望着的非是夜空,而是通明的灯火,是不知香甜还是苦辣的千家万户。来北共治区一年有余,他承接了多少件委托,认识了多少情态各异的委托人,可今日的这两位,着实是超出想象,唬得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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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麦格达的风气,远非珀伽与莫加厄能企及。在这里挑选委托,甄别真伪条例,实在过于艰难,费神而不讨好。还是尽快处理正事,再跟班布先生谈一谈,办妥格林小姐的麻烦再说吧。
“伊利亚姐姐,明天…嗯,后天?我们去找那名女孩、对,海芙蕾拉·奥莉菲蕾尔,我们去找她,怎么样?等她的父母亲接她回家,我们就离开麦格达,筹划新的行程吧…”
“乐意之至,文德尔。”
在他们定好送女孩回家的日期时,一个电话打进了酒楼的座机,给忧心忡忡的女孩送来安定。
是坎沙。回到家的坎沙,拨通了酒店的号码,指明了他要与海芙通话。卡麦尔自然不会刁难他,任这对相识近一年的朋友,在屈辱与折磨前,享受最后的温馨与友谊。
“海芙吗?你还好吗?他们没欺负你吧?”
“没有,哥,哪来的事,他们对我客气着嘞,没…”
“海芙,对不起…我,我打不过他们,我劝不…”
“没、没啥,哥,你别哭,我、我都晓得…”
“你晓得?你怎么知道…”
“他们,他们都跟我讲了。我、我晓得,白皮、不,不是,那格威兰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哥,你放开心,别哭喇喇的了,多难听啊,不就是睡个觉、滚一滚嘛!咱俩刚见的时候,我不是还…哎呀,都过去了,莫得啥好提的了,他们也说了,会给咱们、咱们些钱,以后…反正有钱了,我就搬出去、我就能走了,我、我回家,给爹妈看,叫他们知道我、我挣了、挣了…”
他没有说话,也不再哽咽,因为他听到,海芙在哭泣。好久啊,好久啊,她不哭了,她笑着捻走鼻涕,说得是吭哧哧的,像个孩子般,口齿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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