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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倾流直接上了二楼画室,门打开又关上,她进入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安静的私密的世界里,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一片安静又私密的空间里,竟然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被入侵了。
那一个个画架上架着的画板上,每一块画板都夹着一幅画。那是一幅又一幅的素描,主角是同一个人,他有一头漂亮的棕色半长卷发,或垂眸看书,或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或含着几分嘲笑,或又目露宠爱,然而无论他姿态变化万千,不变的是他总给人以一种沉静又矜贵的感觉,宛如一个古老而神秘的贵族。
傅倾流忽然觉得烦躁,蓦地伸出手按在一幅素描上,五指一收,画面皱起,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下不去手将它撕掉。她暴躁的收回手,用力的拉开垂到地面的窗帘,预想中炙热的日光毫无踪影,浓厚的云将它遮掩住了,她看着有些阴郁的天空,觉得的更加烦躁和压抑起来,烦躁压抑过后,却又仿佛一脚踏进了一个空洞洞的虚空里,整个人整颗心都沉了下去,空气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她走到阳台上的贵妃椅上坐着,目光放空的看着摆在围栏上的一小盆一小盆的盆栽,她像被梦魇缠住,整个人落在网中无法逃脱。
天空辽阔,辽阔到让人觉得莫名空虚。
傅倾流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贵妃椅上,渐渐的睡了过去,一阵风轻轻吹过,却仿佛带着看不见的利刃,才从她脸颊拂过,她便猛然惊醒,眼睛瞪大,呼吸急促惶恐。
她呆呆的在贵妃椅上躺了一会儿,目光透过落地推拉窗看到画室里那一幅幅素描画,浑浊的脑子里忽然间便浮现那一抹鲜明的有些神秘矜贵的身影。他是如此的特别,傅倾流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他是特别的,虽然她还无法想明白,他具体特别在哪里。或许是神经质的脾气,或许是过于吸引人的面貌和气质。
她想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他当成了可以信任的好朋友,所以才对他说的话感到那样出离愤怒,所以才会有这种难受的感觉。
傅倾流伸手摸出手机,找到那串号码拨过去,眼眸轻轻的眨着,眼睫微微的颤动,就像蝴蝶的翅膀,显得有些美丽而脆弱。
付一旬正在教克劳德去洗手间上厕所,克劳德是只特别傲慢的小黑猫,根本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指手画脚,教起来特别费劲,幸好它似乎也明白随便大小便是不道德不美好的行为,虽然不太听话,但是也不到付一旬无法忍受的地步。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付一旬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看到是傅倾流,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微微的向上勾起,哼,他就知道这女人肯定会忍不住再给他打电话的,他就知道。
付一旬矜持的等它响了三声后才接起来,为了显示自己对于她说走就走的不悦,还高傲的轻轻哼了声,等着她先出声。
“对不起……”傅倾流轻轻的出声,不料不知道是因为缺水还是刚刚短短睡了一觉,又或者是因为情绪低落,声音哑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付一旬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无踪,觉得那低哑的声音就像一柄无形重锤,穿过他的耳膜闯进心口,重重的锤了下去,闷疼闷疼的,……她怎么了?哭了?他让她哭了吗?
“付一旬……”傅倾流低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她把脸埋进双膝,乌黑的长发从两边倾泻而下,盖住了她的半个缩成一团的身子,就像在努力寻找安全感的孩子。
“……嗯?”
“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
“……没有,我只是有点……口不择言。”
“以后不许再说无法忍受我的那种话,我会……觉得很难过……”
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在心底深处蔓延开来,酸酸的涩涩的甜甜的,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种进心里去的种子在毫无预警的养料中,一边发芽,一边将根往更深处的地方扎去,几乎缠绕住灵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倾流才听到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轻轻的,仿佛要飘进人心里去的声音。
“好。”他说。深邃又精致的棕色眼眸不经意的浮现那一抹温柔,好似那日雾气弥漫的冷杉林,叫人措不及防便要迷失在其中。
克劳德蹲在沙发上仰着脑袋看着这个新晋主人,脖子上的金色铃铛反射出漂亮的金色光芒,漂亮的蓝宝石一样的双眼仿佛有着几分不解困惑。
阳光终于撕裂了那层又密又厚的云,轻轻浅浅的光线温柔却又不可抵挡的破出。
……
跟傅谨钰比较熟的人都发现,傅谨钰回家一趟后,心情好的整个人好像都要飞起来了呢!那些以往特别想要认傅谨钰当老大,但是又碍于“老大”他气势太足只敢远观的班级成绩吊车尾少年们,纷纷开始了他们的拜老大计划。
他们一个个想方设法的跟傅谨钰套近乎,有人想帮傅谨钰抄作业,可是却发现很有黑老大一统万军气势潜质的傅谨钰简直就是学霸中的学霸,作业什么的,人家学校发的各科目的练习册整本都写完了在看初二年级的书了好么!卧槽老大好腻害必须跪服!有人贡献零食零食饮料,傅谨钰一转手全送给班上其他同学了,于是在班里一些比较正常的男女同学心里也刷了一把好感度,众小弟继续跪服,觉得当老大的人果然不一样,这么懂得收买人心!
好在就在他们黔驴技穷的时候,一直都默默盯着他们当消遣的傅谨钰终于松口了,虽然以他似乎已经跳过问麻麻有没有圣诞老人的蠢萌小少年时期的智商来说,实在搞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非要赶着来给他当马仔。
于是一时间,傅谨钰成了上厕所身后都拖着好几个人的初一(2)班老大,一群学渣中的学霸老大,而这项“光荣”的职业,傅谨钰的双胞胎兄弟在早些时候就已经走马上任了。但是现在莫书豪却有点看那些马仔不顺眼,他不明白傅谨钰先前看到他那样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他觉得这么不顺眼。
因为他每次想要跟傅谨钰说话,聊一下关于妈妈的事,都要被一群“电灯泡”围观,他哪里知道,傅谨钰发现让“马仔”跟着,能让莫书豪那个讨厌鬼别过来左一句妈妈右一句妈妈说的好像妈妈是他的后,他就特别乐意让人跟着,并且十分有目的性的在壮大自己的队伍。
这天莫书豪终于忍无可忍了,一嗓子把跟在傅谨钰身后上厕所的一群人赶走,因为莫书豪跟傅谨钰是兄弟,作为老大的兄弟,那面子肯定是要给的,所以一群人呼啦啦的散开了。
“干嘛?”傅谨钰绷着一张小脸问道。
莫书豪委屈的扁扁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正是前一段时间傅倾流跟赵敏慧隔空打擂台的时候的那篇采访,上面有傅倾流的侧面照和极简单的介绍。
“这个是不是妈妈?”莫书豪一扫委屈,有些激动的看着傅谨钰的小声问道。
傅谨钰一怔,从他手里把报纸拿过来,“从哪来的?”他并不知道先前发生的那些事,实际上正常情况下,一个十岁的小孩不知道这些事是很正常的。
“我去宿管老师那里吃东西的时候看到的。”莫书豪得意的道,虽然他和傅谨钰都很得老师们喜欢,但是很显然嘴甜又爱笑的他是更让人喜欢的那一个。
傅谨钰才不在意这个呢,当下把报纸一叠,转身往厕所外走。
莫书豪一怔,立刻追过去抢,不高兴的道:“那是我!”
傅谨钰才不让莫书豪抢回去,他还没有妈妈的相片呢,而且,妈妈是他的,才不要分给他!一张照片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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