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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彦抿紧嘴,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高天叹了口气,“黄昏真漂亮,不过许多人并不明白这代表落山,总想留住最后的灿烂,却不知道你越想留越是留不住。”
秋彦心中一动,“或许是因为站的角度不同。”
“哦?”
“站在高处看和你现在坐着看是不一样的。”
“有道理,你喜欢站在哪里看?”
“我喜欢站在最高的地方。”秋彦眼眸变得更明亮、更清澈,“不过我不喜欢看黄昏,我喜欢黑夜,在最高的地方看黑夜中的星辰,看城市中璀璨的灯火,更喜欢看那些在黑夜中依然明亮的眼眸。”
“所以你是年轻人。”高天收回了缥缈的视线,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叫上你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帮师兄我留意一下两个人。”
秋彦认真地听,没有插言。
“宁罗区支队的费诗以及南石区支队的徐离坚辰。”
“师兄真的决定退了?”
“退了。”高天笑呵呵拿起保温壶,将桌上的空茶杯倒满,“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英雄,要当英雄,他所承受的必定要比其他人更多,而我,除了这一身的伤,还有什么?”
这不是年老后的埋怨,就是纯粹的感慨。
秋彦看着茶杯上冒起的白气,心中莫名感到一酸。
反扒队在警界的地位向来不高,虽然也是属于刑警的编制,但是长年累月要在街头巷尾便衣蹲点盯梢,遇上危险的几率也比普通刑警要多,运气不好,遇上团伙作案,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因此,能一心一意扑在反扒上的刑警少之又少。
这也是高天始终没有收到徒弟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目的呢?”
高天端起茶杯,将滚烫的茶分三口喝下,随后舒服地叹了口气,“当然是让你休息一下。”
秋彦一怔,“休息。”
一根皮筋忽然出现在高天的手中,他将这根皮筋绷紧拉直,然后再一用力,“啪”的一声,皮筋断了。
“看到没有,人的神经就和这根皮筋一样,一直拉着,当力量超过了它的承受力就会断,你虽然年轻,不过神经的承受力可不行,这种时候,休息比强行支撑更重要。”
那三个头颅忽然间跃现在秋彦的脑海中,残留在她们脸庞上的各种情绪像一把把刀子直扎他的心窝,直到三个头颅忽然间融合在一起,变幻成那个模糊的黑影。
黄昏最后一抹余晖就在此时洒下。
“抓小偷难道就是休息?”秋彦长长地吐了一口起。
“对你来说就是休息。”高天乐呵呵说道。
秋彦再次抿紧嘴,一言不发。
看着秋彦明显不服气的模样,高天摇了摇头,“傻瓜,师傅当年都白教了,知道为什么有人当小偷,有人却成为了强盗?”
秋彦心中蓦然一震,当年师傅的话重新在记忆深处翻起。
“师兄,你是说……”
高天点了点头,然后将石桌上的空茶杯收起,提起一个老式的黑包,站起身。
“明天先到南石区支队,那里的长途客运站是个好地方。”
说完话,高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离开,望着他明显比几年前开始显得佝偻的背影,秋彦忽然间觉得周身的血液燃烧起来。
“师兄,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两个都收了不就是了。”
高天的轻笑声随着天色变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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