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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萧清婉将永和宫整治了一番,无人再敢上门欺凌,武蕴蓉日子过得平顺,也就得以清净养病,病情日渐好转,到十一月中旬时,竟还能到坤宁宫走动谢恩。萧清婉见她人虽清瘦了些,精神倒还算好,话却比以往少了许多,神情也淡淡的,脸上一丝笑影儿也没,料知因前番的大起大落,她心内不好过,便温言抚慰了几句。武蕴蓉略坐了坐,便去了。
待打发了她出门,穆秋兰折返回来,向着萧清婉说道:“这武美人病了一场,性子似是有些变了。”萧清婉笑道:“人经了那么大的变故,性子略改些,也是常有的事儿。她能转过来,就算好的了。”穆秋兰上来说道:“那娘娘是要她再去服侍皇上么?”萧清婉捧着肚子,淡淡说道:“再等等罢,她这个样子上去,也不能尽心服侍,反惹的皇上生厌。如今穆美人与简宝林也都上去了,还有钟才人、黄宝林等人,皇上不缺人侍候,后宫的事儿又有德妃打理,还是叫她安心养病罢。虽说这些人色艺都不出挑,但她们的好处也就在这儿了。皇上不会太宠她们,她们自然也就生不出什么事来。本宫月份实在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着,她略直了直腰。穆秋兰赶忙上前替她扶了,又笑道:“这德妃娘娘倒是个实诚的人,管事这么些时候了,换成旁人只怕早狂起来了,在娘娘跟前倒还总是毕恭毕敬的。宸贵妃娘娘那里,她也时常过去问安探望。”萧清婉笑道:“她知道自己靠着哪一头呢,是个懂事的。”
二人说了一阵话,穆秋兰因说道:“娘娘这一胎,前儿听王太医说,八成得是正月里的事了。大节下钻出个哥儿来,也是宫里的一桩喜事,皇上可要乐得合不拢嘴了。”萧清婉却笑道:“正是年节忙着的时候,偏他又出来添乱!这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早些生了罢,天天带这么个肚子,实在累得慌!就夜里睡觉翻个身儿,也难得紧。”说笑了一阵,就罢了。
却说岁月匆匆,时光飞梭,转瞬便是年底。
孟心蕊之父、江苏巡抚孟志远进京述职,便接了孟心蕊回家去住,他早已收到萧鼎仁的书信,得知了皇帝赐婚一事。果然如萧鼎仁父女二人先前所料,他于李十洲的出身,十分看不上眼,于这门亲事,也颇有微词。然而幸得萧清婉一早便讨了皇帝嘴里的话,降了圣旨下去,李孟二人如今已是御赐的姻缘,即便孟志远身为心蕊之父,亦不能抗旨。又转念思忖,此既是皇帝亲口许下的婚姻,外头瞧来倒是光彩的多。那李十洲是当朝宰相的门生,又是皇后亲做的媒人,若是推搪便是削了这二人的面子。他夫人过世已久,不过指着孟心蕊与萧家强攀亲戚,哪敢再有所得罪?这几种念头在脑中一过,他便心意平复,亲自登门谢了萧鼎仁夫妇,又拿了两万银子出来,算作孟心蕊的陪嫁,亲手交予了萧夫人,议定待各样嫁妆造办齐全,就请旨将孟心蕊嫁过去。
萧清婉在宫内听得消息,也自欢喜,命人封了一份礼物送到孟家,算作是贺礼。
到了年下,宫里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又因着皇后与皇宸贵妃喜怀龙裔,更比往年添了几分喜气。又为着萧清婉产日将近,年节各样事由皆是德妃一人操持,宫务繁琐,从初一到十五,她通没一日得闲。一时恐哪里缺了东西,一时又恐鞭炮声响惊了皇后,自早至晚,只在宫里走来走去,好容易睡下,那眼睛才合上没多大会儿,天就要亮了。饶是如此,也不见她喊苦叫累,只是打叠了精神应对。赢烈见她如此勤谨,颇为赞许,十五元宵宴上,当着六宫的面,亲手与她把盏酬劳,还大大褒奖了一番。
萧清婉身子沉重,除却三十那日还撑着上去坐了坐,余下的时日就只在宫里待产。然而王旭昌原本预计萧清婉这胎该在元月里生下,不料整个正月过完也不见什么动静,又不敢胡乱催产,就只好再等着。
好容易熬过了年,转瞬就进了二月。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暖和的早,才开了春,太液池里那冻着的池水,便渐渐消融,两岸绿柳逐渐吐出新芽,岸上的迎春也开的烂漫,又是一派大好春光。
二月二这日清晨,萧清婉在睡梦中听得屋外滴答声响,便睁了眼睛,看帐子上已透了光亮进来,就呼青莺进来伺候。
青莺先拢了床帐,将她扶起,替她慢慢穿了衣裳。萧清婉便问道:“才听见水滴儿的声音,谁在外头洒水呢?”青莺笑道:“不是,是屋檐上头的冰棱子化了,才有这声响。昨儿就该叫小太监拿了梯子上去,把这些冰柱子都折了,倒没得吵了娘娘睡觉。”萧清婉笑道:“已是这时候了,该醒了。今年倒暖的早些。”说着话,就穿了衣裳。
明月进来替她梳头,笑道:“虽说娘娘如今不见外人了,但今日是娘娘的生日,皇上必然要过来的。还是仔细收拾收拾罢?”萧清婉点了点头,就凭她给梳了发髻,插了两样簪环。
到了午间时分,赢烈果然过来,陪她一道用膳。虽是萧清婉的生日,因她产期临近,也并未大操大办,只多上了几个碟子,煮了些寿面上来就罢了。
正说着话,萧清婉忽然觉到肚子里有些不大舒服,一碗寿面才吃了两口就丢下了。赢烈见状,连忙问询。她才待笑说无事,腹内却忽然往下憋坠着一阵剧痛,那脸转瞬就蜡渣儿也似的白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了下来,捂着肚子歪在炕上连声哎哟,那摧阵疼却是一阵比一阵的紧了。
赢烈见了,立时便知这是要生了,慌了手脚,一面连声呼喝人去请太医、医婆来伺候,一面呵斥宫人将她搀到内里床上去。他自家却走到了廊上,原来世人皆谓妇人产子,必有血污,极为不祥,产房亦不是个吉利的地方,便是连产妇的丈夫,也不能进入。当下,赢烈只在廊上等候。
只片刻功夫,张鹭生便带着两名医婆匆匆赶至,才待给皇帝行礼。赢烈便叫止了,催逼他们进去伺候。
那王旭昌便令那两名女医进去为皇后接生,他自己则在外堂上候着。
这正宫皇后生产,宫里自有一套规矩,此不必详述。只说赢烈自家在廊上踱来踱去,心中焦躁,一时抚柱短叹,一会儿凭栏长吁,再无片时静止。
皇宸贵妃听闻消息,也乘轿赶来探问。赢烈见她到来,忙说道:“你身子也重了,跑来做什么!待皇后生下,朕自然打发人去给你送信儿。你先回宫去,在这里枯坐,也没个益处。”皇宸贵妃满面焦急道:“臣妾不放心,臣妾还是在这里和皇上一道等。”赢烈说道:“胡闹!这儿有朕在,你有什么不放心。快快回去,不要让朕操心。”说着,就命张鹭生送她回去。皇宸贵妃眼看无奈,只得暂返宫室。
这般又等了片时,里面再没动静,赢烈正在满心不耐,一名女医忽自里头奔出,满面惶急,嘴里就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寤生了!”
何为寤生?乃是世间俗呼作的逆生。原来,妇人产子,若要顺产,胎儿必得头下脚上,方可顺出产道。若是脚下头上,又或横在母腹之内,手脚必要卡在产道之内,不得脱出母腹,此即为寤生。昔年郑庄公出世之时,亦是如此。妇人产子,如遇此状,别无他法,只得将胎儿推回母腹,由接生的产婆施以按摩之法,使其倒转过来,方可生产。然而此法历时颇久,多有那身子不够强健的妇人,挨不过去,一口气转不过来,香魂玉魄就随了无常离去。再则,所谓瓜熟蒂落,既已发动,必是到了生产的时候,胎儿若久久不得出世,亦会憋死在母腹之内。世间妇人产子,碰上此状,凶险至极,多有为此而一尸两命的。
众人一听那女医嚷叫“寤生”二字,顿时都变了脸色。赢烈更不打话,大步上阶,就要往屋里去。慌得一众人拦阻劝告道:“里头是产房,不吉利,皇上不能进去啊!”赢烈一面喝骂“滚开”,一面向大步进房,一面又呵斥王旭昌道:“还不快去想法子!”
那王旭昌头上冷汗滚滚,也顾不得擦,便向药箱内翻找东西。
赢烈走进房内,直奔至榻前,只见萧清婉卧在床上,脸色惨白,秀发湿濡,面上泪汗纵横,娥眉紧蹙,似在忍受无穷的痛楚。他奔至榻前,便握了她的手,连声呼唤。
萧清婉见他进来,止不住又滚下泪来,死握着他的手,气喘吁吁道:“皇上,婉儿……婉儿生不下来。皇上不要顾惜婉儿,去找把刀来……剖开婉儿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婉儿要……要生皇上的孩子!婉儿不要孩子再死掉了!”赢烈立时喝道:“不许胡说!朕绝不容许你们母子有事!”说毕,又向那立在床尾女医怒目而视道:“皇后母子但凡少了一个,朕诛了你们的九族!”
那两个女医见皇帝震怒,心中哀嚎不绝,妇人难产,要看天命造化,绝非只凭人力可能抗衡。然而宫廷后妃难产,接生服侍的太医、医婆往往要受无穷牵累,她们虽是无辜,却也无法可施。当下,只得一面在心内默念佛号,一面上前替皇后按揉肚腹,以期能尽快逆转胎位。
外头王旭昌又打发宫女送了一枚丸药进来,叫皇后含在口内提气。此物称为“安产保命丹”,是以世间各样大补之物提炼而成,能使人保本固元。此物得来不易,今是皇后生产,王旭昌为防不测,才带在身侧,果然就用上了。
萧清婉至此时已是精疲力竭,得那丸药入口,只须臾功夫,竟长了些力气。神智才略清醒些,又觉下腹剧痛难忍,无可抵挡,不禁惨呼不绝。那两名女医亦是急的满头大汗,其内一人眼看皇后肚腹已有转动,上前摸了摸,就向萧清婉道:“孩子转过来了,娘娘再撑一撑!”
萧清婉已是疼的发昏,忽听得此语,只道孩子出世有望,一心要孩儿平安,便拼足了所有的力气,将孩子送出产道。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觉下腹一阵松快,屋里众人皆乱嚷道:“孩子生下来了!”又听得“呱——”的一声婴儿啼哭,心下一松,疲倦涌来,登时昏睡了过去,人事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母亲很不容易……
她,是相府最不受宠的庶女,上一世,受尽欺凌,惨死在嫡母之手,再次睁眼,她回到了自己七岁那年,而后将计就计,她成功带着母亲离开了相府。遇上他,大概是命运的安排,他救她,医她,并收她为徒,十年的相处,让她慢慢对他暗生情愫。只,就在此时,父亲竟然亲自上门,求她与母亲回家,然,回归之后,却是桃花缠身,太尉之子,将军之子,仿佛着了魔般盯上自己,而嫡姐的陷害,嫡母的阴狠,皇帝的指婚,也令其焦头烂额,偏偏此时竟还被告知父亲要求自己回家却是另有不可告人之秘!这一桩桩一件件,皆将她逼得精疲力竭,无路可逃!面对这混乱的局面,她,究竟应该何去何从?场景一既然决定了下山,那从此以后,你我便不是师徒。他冰冷的声音狠狠得砸在了她的心头。为,为什么!她不敢相信得看着他,企图在他的眼里,读到一星半点的不舍。只是,留给她的,便只有他俊挺的背影。场景二你竟,竟然是!她双眼瞪大,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惊喜已经不能形容她此时的感觉。娘子。他坐在她的身旁,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抬便手抚向她的肩头,微一用力便将她的衣裳扯了下了大半你现在应该唤为夫,相公。你,你女子羞红了脸儿,窘迫得直拍他的胸膛,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流氓!流氓么?男子浅笑一声将她猛得扯过,搂进怀里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对着自己的娘子,便称不上流氓。而后顺势将其推入纱账流氓,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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