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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雅答道：“是来买土砖的。我家打算盖五间房，你给算算要用多少砖吧。而且明天泥瓦匠都到齐了，开始动土挖地基，大概再一、两天之后要用土砖盖房子了。”“呀，这几天要用啊。”亚萍显得有些为难，道：“你应该再早几天来预订的。没见我们家都开窑烧砖了嘛？那是给大张村的一户人家烧的，他们家个月来预订了，说定了日期到时候来拉砖了。你这边要砖可得等等了。他们家倒是盖一间房，不过今天才开窑，烧齐了他们家的用的砖得后天了。再烧你们家用的，算是工人赶着做土坯不耽误工夫，可是窑温不够，时候不到也烧不出来啊。”柳雅看亚萍为难不像是作假要抬高价钱的样子，道：“那能不能先匀给我们家一些呢？你这边还继续烧着，我们家先用着，别让工人停了工啊。”亚萍想了想道：“他们家一共要两窑土砖，约定的后天给他们烧齐了，午来车拉走。要是匀给你的话……，明天你们家拉走一车先用着吧，我让窑的工人连夜再烧一炉出来，后天一早出炉，正好也能干。”柳雅听了连连称谢，道：“行，有一车先用着，总让工人等着强。那你看看我先交多少的定钱？亚萍姐你这么帮忙，定钱我付一半。”亚萍听柳雅这么敞亮，也很是高兴。凡是做买卖的，最怕赊账。何况她这砖窑还得雇人干活，每天的支出也不少呢。赚得都是辛苦钱，怕主顾最后找麻烦，东抹零、西抹零，或是干脆克扣了尾款不给钱，他们这些人白白吃苦了。亚萍赶紧道：“小姑娘你真是爽快。放心吧，我们周家窑烧出来的砖，不裂不空，又周正，棱是棱、角是角的，特别好干活。定钱我现在给你算算，五间房也是用不少砖呢，我都给你最实在的价钱。”柳雅一听笑了，打趣道：“听亚萍姐说的真有意思，别人家烧出来的砖，还能不是棱角的，是圆的？”亚萍也笑着道：“那倒也不是。但是砖烧的好，大小一致，尺寸也不能有偏差。我家的土砖拿回去，一人多高的砖墙立起来，不用粘泥巴都不带歪的。你说好不好？”说着话，也走到了小窝棚前。窝棚没有门，一道帘子挡着。亚萍掀起帘子在门边找个铜钩别住了，让柳雅进来坐。柳雅也没嫌弃，跟着进去一看倒是真挺干净的，地扫的都没有浮土。不过，窝棚很小摆不下床，是靠里面有个躺椅，间是个小地桌和围着地桌放着的四个小板凳。地桌还有算盘、帐薄之类的东西，看来平时做买卖的都是亚萍，她这小窝棚也是谈生意的地方。亚萍坐在一张小板凳，指指对面的板凳让柳雅做，然后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的拨起来。亚萍算账很快，先是算了算柳雅家盖五间房要用多少土砖，又算了他们这个砖窑得烧多少炉。算了一阵子，亚萍还抽空给柳雅解释道：“要是整好最后一炉是满的，价钱当然便宜。要是你要的砖只有半炉，我们也得给你烧啊，差一块砖房子也盖不全。可是多烧出来的土砖放在那儿风吹雨淋的也不好，再卖给别人也不要，我们是不存的。但是买土砖的主顾都是要承担一炉的火，所以最后一炉价钱一般都贵。除非你要的砖正好满一炉，或是你看看谁家盖牛棚、马厩，合着买下一整炉，那样你也便宜不少，我们也省事了。”柳雅道：“没事，你按照整炉算吧，多出来多少我都要了，我还打算砌个独立的大间，做饭堂用。要是剩下的砖多大点盖，剩下的实在太少，还打算多买点呢。”“呀，这样真是好了，我们接了桩大买卖，你也不多花钱，材料也不浪费。行，我给你算算。”亚萍说完，又拨起算盘来。这次算的很快，直接把土砖的价钱都算出来了。三婶和冬梅又上门亚萍算好了价钱，指着算盘的数字对柳雅道：“都在这儿了，一共得烧十二炉满的，最后一炉半窑都装不满，不过你说多出来的也都要了，是十三炉砖。一炉土砖是六钱半银子，十三炉砖是八两四钱五分。那五分银子不要了，一共是八两四钱。”柳雅暗自算了算，之前四平给柳达成预算的价钱是三间房需要的土砖是五两银子左右，现在盖五间房八两四钱银子，价格是对的，何况还多出半炉砖，柳雅打算把小水铺那边也盖起来。柳雅拿出了柳达成给她的银票，道：“先预付一半定金，四两二钱银子。剩下的等你土砖都烧好了，我给你。”亚萍接过银票看了看，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背转过身子从贴身的里衣拿出个小荷包，又从荷包里拿出几张银票给柳雅找零。一边数银票，亚萍一边笑道：“让你见笑了，我这是又是做饭打杂，又是管账卖砖，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我家那汉子管着十来号糙人蛮干。你说我一个小媳妇，带着银票可不得仔细点收着嘛。”柳雅一笑，调侃道：“都是女人家，没事。不过，这要是来了男主顾，你这可更不好意思了吧。”柳雅平时不太和人开玩笑，最近心情好，加亚萍这小媳妇利落精明的模样，忍不住逗逗她。果然，柳雅说完，亚萍来了泼辣劲儿，把眼睛一瞪道：“哼，臭男人敢随便看，眼珠子挖出来，扔在土窑里烧冒泡。我周家窑下下几代传下来，都是女人管家，男人干活，谁敢打着歪歪主意？我男人带着整个砖窑的糙汉子全去捶死他。”柳雅听了笑得更厉害了，道：“你这是有男人撑腰，底气足啊。”“那是呗。我家男人别看着糙，可是真心知道疼我。”亚萍说完，把几张银票递给了柳雅，道：“这是四十五两的银票，我再给你八钱银子，定金算是付过了。我会算账，可不会写字，字据也没法给你开了。不过你放心，周家窑最讲究的是信誉，我不会诓你几两定金砸了自己家的招牌的。”柳雅说：“好，我信你。”收了银票和银子，准备回去了。亚萍给柳雅送出来，叮嘱她道：“明天你早点来拉砖，我怕原来的那家主顾提前过来看砖，遇着了你们的人，知道我把给他们家烧好的砖匀给你了。其实我这也是行个方便，还得让我们自家的工人贪黑熬夜的。可是得罪了主顾，总是不好的。”柳雅道：“我明白，这事还真得谢谢你了。明天一早我叫车过来拉走。我叫柳雅，是屏山村的，到时候来拉砖的说是给我的，行了吧？”亚萍道：“行，我记住了。我把下一次土砖出窑的时间告诉来拉砖的人，你回头问他什么时间再来行了。你看看是赶着出窑、赶着拉走，还是最后一起来拉走都行。”这么算是把盖房子用的土砖定下来了，一桩大事又解决了。柳家的新房子也算是有了眉目，柳雅真是说不出的高兴。骑马，柳雅又飞快的往家赶，还得去小水铺那边做饭呢。计算着时间，有一拨客人是之前预订了回程的时间，说好了要来这里吃饭的，可不能太晚了，耽误了客人赶路啊。柳雅真是马不停蹄地忙着，回到家喝了口水，急急忙忙的又往山跑。翻过山到了小水铺那边，还好小树儿机灵，嘴又甜，已经在招呼客人了。柳雅顾不得歇口气，到后灶烧火做饭，手脚利落的炒了两个菜，给客人端了去。小水铺现在的生意真是很好，来来往往的客人几乎是不断的。这个走了那个来，还都是留下吃顿饭才走的。柳雅也不住的和客人打招呼，说是过阵子要盖起一间大屋来，好好的招待这些客人们。听到柳雅说要盖大屋，还有的客人特意多给了些赏钱，说是提前给柳雅贺喜了。柳雅实在没有想到，这来来往往的行脚客人，还能有这份心思。看来，这小水铺是他们家生财的根本，却也是给了路人一份方便，所以才这么得人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