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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整洁的条石小径上,一队大约十数只的小蛛正象是操习行进的士兵一样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条线,沿着一缕暗香爬向了供在院子正中央的一只三足小鼎。
黑鼎铬着一圈蛛身人面的怪异纹饰,而在正散着浅淡烟气的鼎后正端坐着一位白发白须的灰衣老者。
如鬼巡街的夜叉盗蛛一只挨一只地回归了本所,夔长老又静等了近一柱香的功夫,在确认不会再有归来的小虫子后,敏捷地伸手牢牢扣严了鼎盖。
孤注一掷投放在燕王府附近的毒蛛只回来了十分一。
面对着这样的事实,夔长老的橘皮老脸上挂上了一丝诡异的似哭似笑,不知是得偿所愿的开心还是心痛毒物凭空受损的悲伤。
“那女人应当就是夔长老要找的人吧?”,坚持陪在老头儿身后的高维终于忍不住地问出了声。
夔长老神情凝重地摆了摆头,在高维面上微露了失望之后又轻声答道:“虽不中也不远,带蛊的人应当就在燕王府中。”
悄然散进去的毒蛛都是养了数年的,即便被蛇鸟等天敌所猎又或是被勤快的下人扑打至死,也不会一夜就消耗了那么多,而派人紧盯着的燕王府也没有传出了召医者疗治了蛛毒的消息。
多半有带着蛊毒的人在,毒蛛才会如飞蛾扑火一般不吝性命。
在江南时,当在暗里发现萧泓带着的毒貂紫晶,还有他仅凭着粗浅的线索就跟上了徐羽的举动,夔长老就推想萧泓起码是明白南召圣星殿种蛊事的。
中原公侯家的贵公子能细致了解到南召星蛊的详情,多半根结就缘于他那个据说有习毒的妻子。
而这一次的毒蛛相试,让夔长老更加地多了几分信心。
他掐起两根黑瘦的手指反复地算了又算,最后还是又求证似的问向了一旁的高维,“高大人能确定那女人预定的产期是在一月底二月初?”
装神弄鬼的死老头!高维暗自啐了一声,笑道:“前几日内人于宴上问过几个知情的贵妇人,确定大约就是在那段日子。”
束手立在高维身边的薛素纨立时附和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古语常说七成八不活,若是长老现下拿了那女人,怕是促胎催生会有凶险。”
正是想到这点的夔长老立即捋须赞同道:“的确有此说法,高夫人果然心慈。”
一声高夫人引得了高维的侧目,眼波在薛素纨的脸上掠过,冰凉生寒。
薛素纨又哪儿会对周曼云心软?
这会儿,他们这对怨偶为了活命是恨不得另一对早死早超生的。
从前的那些妄行搁到现在就已都是套在脖上的绳索,若是萧泓越过越好,位置越来越高,将他们致命的绳子自然也就收得越来越紧了。
为求活下去,原本已然貌合神离的一对夫妻重又成了同仇敌忾的伙伴。
宫中徐后偏疼长子嫡孙而不待见行六的嫡幼子,虽说一时还弄不清因由,但萧泽的重病与徐后派人四下窜连的私密动作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无论是还不足五岁的萧晗上位,还是对高维有着几分相惜之意的萧潭得利,都总比萧泓要好得多。高氏夫妻现在只想着先把知着他们根底的那一对清理干净。
若是可能也知道些详情的萧泽同时死了,又或景帝再有意外,自然更好……
意识到自己想法有些过了火的高维心头一凛,严肃了表情,认真地对着夔长老建议道:“那就请长老把发动的时间放在元月。我已接到朝中通传,新岁元月里景帝将要领着大部分朝臣离了洛京。”
“嗯!据说太子留京监国,徐后私下联络相熟的几家怕是要做大事。到那时京城混乱,我们顺势而为能接出有难的周氏生产也算是善事一件。说来生产关可是女人的生死关呢!”
薛素纨细声细气地说着,象是俨然自居着曼云的姐妹金兰。
“老夫到时只求抱着孩子离开回归南召。此后绝不敢再烦着高大人与夫人了。”
夔长老对着眼前的夫妻俩个深深一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也暗显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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