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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众人反应,宋氏再抽一箱,翠羽明?,好不夺目。紧接着又是一层,瑶簪宝珥,叫人目不暇接。
可这些对宋氏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之物。在延陵时,她为了给谢姝宁做衫,珍珠便能一斛斛流水般地往外倒。于她,金银财帛不过是过眼云烟,根本不足挂齿。
然宋家虽富裕,却向来谨慎低调,自家吃穿用度都拣了上等绝不薄待自己。可在外头,却一直都是极不显眼的。
所以哪怕延陵宋家富贵滔天,远在京都的谢家也是从未听说过的。也因此,当众人瞧见宋氏的这一匣子贵重之物时,皆瞠目结舌,便连几乎将眼珠子贴在书卷上的长房老太爷也忍不住吃惊地望向了宋氏。
二夫人梁氏更是直接道:“这许多,莫不是上哪儿拿了假的来妄图糊弄人吧?”
“二嫂说笑了,这些不过都是些普通物件,本不是多少稀罕的,又怎会是假的。”宋氏随手拣起一颗硕大的明珠来,似乎并没有听出其话中讥诮之意,只朝着她语气谦恭地道。
二夫人听了却愈加不信,指着那匣子里的一物道:“这对耳坠子,我倒也有一副相似的,只这对上头镂的花样不同罢了。可你知,这耳坠子全天下也不过五副而已,乃是前朝国手何思昝亲手所制!单这,便值百金!”
话说到后头,二夫人许是自己都觉得这耳坠子出现在宋氏的手里,显得极其不可思议,声音里便不由带上了几分激动。
“这耳坠子,除却我手中的,皇后娘娘手中有一副,婉贵妃亦有一副,而剩下的那两副一直都未曾现世。你手里的这对又岂会是真的?依我看,不过是赝品而已。”
话音落,宋氏浑然不觉地又从一层里翻拣出又一对花样不同,材质却一模一样的耳坠子来,有些为难地道:“其实……我手中应当有两副在……”
二夫人似是不敢置信,起身凑近了去瞧,只一眼便看到了耳坠子上镂刻着的一个何字,再一看材质,也果真同她所拥有的那副一般无二,她下意识诧异脱口道:“竟都真的!”
连皇后娘娘跟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婉贵妃都不过一人一副的东西,宋氏却有两副,还是这般漫不经心地随意安置着!
一屋子的人都被震住。
原本一群人也不过只觉得宋氏拿的东西多是贵重物品,却不曾想,竟是这般值钱!
因着方才二夫人的话,再加上国手的名字,便是一贯瞧上去端庄雍容的大夫人也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了宋氏的那一堆物件。
谢姝宁打量着众人神色,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母亲自小便不曾过过清贫的日子,一直被舅舅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外祖母去的又早,母亲便缺了生母教养,对内宅之事并不通透。可这回,却误打误撞的将自己身板给挺直了。
有权便有钱,有钱的却不一定有权。
这话原是这样没错,可当有钱到了某种境地之后,事情便又开始不同了。
母亲一上场,便展露出了财大气粗的一面来,倒叫长房的众人一时间都没了对策。
这看上去似是好事,可落在谢姝宁眼中,却是警告。
谢家人舍不得母亲的银子,前世今生都不会改变。所以母亲这般张扬的做派利弊对半,稍一差池可能便会万劫不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家人同前世一样,谋走母亲的财物。不过……思及此,谢姝宁却打住了心中所想,今日便先让谢家人好好看一看,他们眼中鄙陋的商家女究竟过着怎样的富贵日子!
“老六出手好阔绰!”僵局仍是由大太太打起了圆场,只是话里却不提宋氏,只说是谢元茂出手大方,“这是我的长子弘哥儿,弘哥儿媳妇。”随即,她便指了一对站在最前头的年轻男女给宋氏看,依次介绍起来,说完又指着被谢弘媳妇朱氏抱在怀中的小童道,“这是我的长孙子昭。”
许是被说话声给扰着了,原本安安静静趴在大少奶奶朱氏怀中的小童突然抬起头来,瘪着才刚长牙的小嘴大哭了起来。
屋子里弥漫着的古怪气氛登时烟消云散。
气氛缓和,见礼一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安然过去了。
一时间,长房的晚辈都个个喜笑颜开。
倒不是他们不曾见过好东西,实在是平日里谁家也不会轻易就拿了这些个东西来做打赏之用。几个小的不知事的,这会便都已经迎着宋氏唤起了六婶婶。
唯有轮到谢三爷家的六姑娘谢芷若时,事情略僵了下。
谢芷若便是先前被三夫人蒋氏牵着手入内的小姑娘。谢三爷一家常年住在任上,可是他的次女,也就是府上的六姑娘谢芷若却是一直都是住在京都的。因生得据说同长房老太太小的时候模样十分相似,所以极得老太太青眼,三岁上下便带到了身边亲自教养。平日里便住在梅花坞的西稍间里,只有三夫人回京的时候,才搬回去住些日子。
这会,她也不知因了何事显得极不高兴,方才进门的时候便瘪着嘴,到了这会也还是一脸郁郁。
宋氏挑了只羊脂白玉镯子递给她,她却不接。
蒋氏生怕她这模样惹了老太太不喜,便强笑着替她接了过来,却不妨谢芷若猛地一下将镯子从蒋氏手中夺过,往地上重重一掷,霎时碎成了几段。
谢姝宁跟哥哥就跟在宋氏身旁,方才镯子落地的刹那,碎裂的小块冲着谢翊飞溅而起,她下意识便将他推开自己却未能完全躲开。好在险险一侧身,只叫碎片划破了额角一丝。
可只这一丝,也足够吓到众人了。蒋氏顿时脸色发白,瞪了谢芷若一眼。
大太太则惊得“啊”了一声,慌忙过来俯身查看,连声询问:“伤得厉害不厉害?”
一直坐观的长房老太太这会也忍不住阴沉下了脸,又似是觉得谢芷若在这当口丢了自己的脸面,便迁怒起了蒋氏,声音沉沉地道:“你是如何管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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