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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哥的话，春妞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是心里也没底了。但春妞想了想，把头一扬，道：“我信四平，他不会不要我的。大不了……我们分家，我和四平出来过日子，我会拼命挣钱把剩下的彩礼钱攒下的。”“你吹吧。你要是能攒下五两银子，咱们家早富裕了。你有啥本事啊？除了会挑水、种地，也是会围着锅台做顿饭了。大字不识、算数也不精，你还能去做买卖呀？”李大锤越说越来劲儿，最后差蹦高骂人了。春妞被李大锤说得头又低下了，站在柳雅的身后一句话不说，显得很委屈。春妞她娘又哭，这次哭的是她家男人没福气，养个闺女不孝顺，不肯拿银子回来给他治病啥的。柳雅听着心里翻腾的要命，最后往前又迈出一步，对李大锤和春妞她娘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回去想办法。最多到月底，这五两银子我出了。你们也别哭了，这种把亲闺女、亲妹妹卖到火坑的事，还是别想了。你们琢磨琢磨，等几天，有五两银子了。要是你们现在逼着春妞，她还寻死觅活的，你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鸡飞蛋打。银子捞不着，闺女的命也没有了。”柳雅说的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很是干脆。春妞站在柳雅身后，虽然柳雅还高出一截，可是却对柳雅佩服不已，跟着柳雅的话连连点头。李大锤还想再说什么，春妞她娘伸手把李大锤推开了。说道：“行啊，我是知道了，女大不留。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把闺女推进火坑的。当初给春妞提亲的人不少，我最后选了把她嫁到屏山村的李家，还不是因为李家一辈的老人也是从这李家屯走出去的嘛。毕竟也算是本家，春妞不会吃亏。现在春妞过得好了，也算是我这个当娘的给她选对了人家吧？现在我也不求别的了，只求春妞尽快把银子拿回来，我好带她爹到城里去治病了。”柳雅听完回头看看春妞，朝她点点头，是让她答应下来。春妞也明白了，没有再和她娘说什么激烈的话。只是道：“我进屋和我爹说一声去，然后回屏山村了。过几天，我把钱送回来。”“嗯，去吧。”春妞她娘这才点点头，让开了路。柳雅见这事暂时算是安顿了，也没有别的话说。赶紧跑出院子，看看她的小山羊还在不在。刚才见春妞撞头，她扔下东西跑进去了。真怕小山羊这功夫乱跑丢了。别说，那小山羊真的很老实，又或是真的和柳雅有缘分。这么半天了，竟然还老老实实的站在柳雅的小板车旁边等着呢。一见柳雅出来，还“咩咩”的叫了两声，显得特别乖巧懂事。柳雅一笑，走过来蹲下身，摸了摸小羊羔的脑门，算是给它的一次鼓励。小羊羔竟然很高兴的用头来蹭柳雅的手，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春妞她娘也跟出门外，见柳雅带着只小山羊，还有个小板车，便道：“小姑娘，你和春妞是朋友啊？我家春妞粗手大脚的，脑子也不咋好使，一个心眼一根筋，是太实在。我看你挺精明个人，以后多照应她点呗。”柳雅站起身来，看着春妞她娘道：“大娘，我和你说实话，我跟春妞其实不熟。她一根筋或是太实在，这其实都不是问题，也不算是毛病，毕竟傻人有傻福。但她今天是拿我做幌子，才跑出来的，这事我可是还记着呢。所以以后，我不会太多的帮衬她。今天，我也只是不想见死不救而已。”柳雅这话说的不好听，但确确实实的是大实话。春妞她娘碰了个钉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是可怜你、同情你春妞她娘悻悻地进了院子，春妞也正好从屋里走出来，估计也是听到柳雅和她娘说的话了。低着头出了门，却只是站在柳雅的身后，没敢和柳雅说话。柳雅回头看看春妞，问她道：“还有事？没事回吧。”“嗯。”春妞点点头，回头和她娘说一声：“娘，我走了。”然后老实巴交的跟在柳雅的身后。柳雅一手牵着小山羊，另一只手去拉小板车的绳套。春妞这才敢前，替柳雅把小板车拉了。柳雅扭头瞪了春妞一眼，但是没有和她争，让春妞拉着小板车，她自己牵着小山羊往外走去。了山路，柳雅和春妞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柳雅不说话，春妞也不敢吭声。山路七拐八绕的，除了两个姑娘的脚步声，是头顶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一直又走了快半个时辰了，柳雅叹了口气，装作是累了，找了个树墩坐了去。春妞还是不吭声，默默地站着，手里还拉着小板车。不过看样子也是累了，但是没敢坐下，走到一棵树旁，斜倚着身子歇一会儿。柳雅看春妞那低眉顺眼的老实模样，又看到她脸还沾着血迹和泪痕，额头撞破的伤口也是刚刚才结痂，也有些不忍心了，朝春妞招招手道：“别站着了，这边坐会儿吧。”“哎。”春妞答应着，这才紧走几步过来，坐在了柳雅身边的一个树根。柳雅抿着嘴看着春妞，春妞眼神都不敢抬，也不敢和柳雅对视，仍旧是低着头。柳雅被气的“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扳过春妞的肩膀，把她的下巴跳起来，看她头的伤口。春妞不敢动，但是见柳雅笑了，她却哭了。是不出声的哭，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柳雅一皱眉，“啧啧”道：“咋地了？委屈啊？还是嫌我凶了？我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碰你，你哭哭啼啼的给谁看？”“不是，雅儿，我是知道错了。我觉得对不起你。是不是……我大嫂去你家了？才害得你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找我。”春妞说完，伸手把柳雅托着她下巴的手推开，一扭身背对着柳雅，又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道：“雅儿，我真心的对不起你。我也是没想到我哥和我娘还能狠心再把我卖一回。之前说是让我嫁到屏山村李家，说是给哑巴做填房，我是不愿意的。只不过我命好，四平对我不错，我也认命了，还挺感谢老天的。可是现在他们又要卖我，这次还是个疯子，我真心寒。”“行了，别哭了。这山里风大，你额头还有伤，别吹坏了。”柳雅说完，把小山羊往近的一棵小树一栓，对小山羊说道：“你老实的在这儿待着，姐姐出去一会儿回来哈。别乱跑，当心有狼把你叼走了。”柳雅这话是对小山羊说的，其实有一半是对春妞说的。春妞楞了楞，不知道柳雅要去干啥，慌忙的站起来道：“雅儿，你干啥去？你要是渴了，我去给你找水喝。你坐着歇着吧。”“你待着，别跟着我，帮我看着羊行了。我出恭。”柳雅说完，又瞪了春妞一眼，这才朝树林里走去。春妞看着柳雅的背影，忙道：“别走远了，出恭也在近吧，我不看你是了。”喊完了，又觉得不对，又道：“雅儿啊，咱们都是女的，你出恭在近处吧，怕啥？”“待着你的吧。别叫唤了，当心把狼招来。”柳雅高声喊着回答，转而身子轻盈的走进了树林深处。春妞急得够呛，站起身来一个劲儿的张望，生怕柳雅有个啥闪失。好在，柳雅走了一会儿回来了，算是时间，倒是真像是去出恭的。不过，等柳雅再走近了，春妞看到她手里拿着几株草。春妞顿时明白，柳雅是去给她找草药的。一时间，春妞只觉得眼圈发热，嗓子眼发堵，心梗住似的难受，眼泪又掉了下来。“哎呀，又哭啥。”柳雅一回来，见春妞看着自己走去的方向掉眼泪，忍不住没好气的道：“我没喂狼，你觉得可惜啦？”“噗”春妞被柳雅的话逗笑了，抹了一把眼泪道：“刀子嘴、豆腐心，是说你这种人的。明明是给我找草药去了，还没个好脸色。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