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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贺就像是一个赌徒一般,准备拿出自己最后的希望走上赌桌博一次:“我可以跟你,我的手底下有场子,我有人脉,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我保证对你忠心耿耿。”
我掏了掏耳朵,微笑说道:“谁信?”
他绝望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
我冷冷的看着他:“你说我像心慈手软的好人吗?”
王贺脸色狰狞,咬牙切齿。刚准备跟着九爷前进一大步,飞黄腾达之后完成霸占关楚楚的夙愿,可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来得太快了点,王贺不甘心,那双眼睛凶狠盯住对面地我,他恨不得像一条鬣狗一般咬我一口:“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迟早会有翻船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栽在你的手上!”
我用左手摸了摸鼻子,说道:“载在我这里很丢人吗?”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北方那么多猛龙都没有把我吃掉,我从不标榜自己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人,我他妈就是一只蟑螂,活在夹缝中生存,一点点的往上爬,总有一天会有这夹缝容不下我的时候,这会是一段传奇,可是你这个王八犊子却把我打落了谷底!最不可思议的是你只是一个来北方不久的外来户,两次,老子这辈子就栽过两次,每次都是你这个犊子!”
我丝毫不在乎他语气中的不善,失败者嘛,如果还不能发几句牢骚那也实在是太苛刻了点,我只是觉得好笑:“犊子这话是东北话吧?”
他说道:“不错,我手底下有不少东北爷们,培养了几年的死士,你要是杀了我,保证他们也跟你拼命。”
到这节骨眼了这家伙还是动着小心思,求饶不成改威胁了,白景腾出马,灵巧的手指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把玩着手里的小刀:“东北我去过,知道东北的猎户是怎么把从雪地里头拖出来的猎物薄皮抽筋的吗?你要是还在这玩浪费时间的把戏,我不介意用你来表演一下。”
看着脸色难看的王贺,我说道:“干脆点,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肯交代的?”
王贺猖狂放肆笑道,几乎笑出眼泪,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郝正,能不能给我弄些好酒好菜,今天一整天就吃了些零碎水果,就算要死也不能饿着。”
我摇摇头道:“酒菜没有,这个点了上哪给你找?而且太耗费时间,不过我可以让手下的人去街道上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带什么。”
王贺点头答应。
我点了根烟,递给他一根:“虽然医生说不让抽烟,可是男人嘛,都懂,心里有事不愿意说,要是啥事都憋不住的那是娘们,不是男人,有压力了就靠这口烟,抽着抽着,好像就真的舒坦了,王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玩把戏没用,给一句准话吧,九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凭什么就一心一意堵上一切上他的贼船?”
王贺抽烟的时候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速度很快,就像是即将干死的鱼努力汲取最后一丝水分:“还能有什么事?我想你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干掉其他的老大自己立棍做大哥呗。”
我眼神凝重:“他凭什么有这个胆子?”
王贺破天荒露出一个还算诚恳的笑容:“再给爷点一根烟。”
我知道他是想在这种小的方面找回一点自尊,没理由不答应,我恭恭敬敬的点上:“爷,您抽。”
就因为我毕恭毕敬的让他觉得跟那些夜场的服务员一样,就连神情都是那么到位,所以王贺竟然没有想象中的爽感,他望着我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说道:“郝正,瞧你这娴熟点烟的动作,再加上这一声爷,抽烟,简直妥帖卑微到了一定的境界,一个豪门出生的贵公子,哪怕是被人当丧家犬一样的赶出来,也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吧?”
我自己也点了根烟,说道:“人嘛,要是没一点小秘密也活的太无趣了点,咱们这已经是第二根烟了,是时候交代一些东西了吧。”
王贺眯起眼睛:“成,看你态度恭敬的份上,爷告诉你是什么,九爷手底下有内鬼,其实他自己格局不大,又是个老头子,就算吞了其他十八个老大的地盘又能有多少发展?我真正想上的大船跟九爷无关,而是那个暗中觊觎他的势力,等待着九爷螳螂捕蝉,自己黄雀在后。”
这绝对是个惊天的大秘密,我皱着眉头说道:“这个人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贺抽烟不再如起初那般凶狠,小口抽着,也许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神情豁达,声调轻缓道:“怎么知道的,那可就复杂了,我这个人的优点就在于能在大佬成为大佬之前抱上大粗腿,又能在大佬要完蛋之前把他一脚踹开,要是没一点能耐我还真做不到这一点,九爷手底下是真有内鬼,而且不出意外还是从南方过来的,估计是你们洪清会的某个大人物,一直在北方布局,就等着这个时候收网。”
我眼露奇异之色:“从这一点上来看我还真的有点不想杀你了,话说你真的不肯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内幕消息的吗?”
王贺冷眼瞥着我:“这是老子最大的秘密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打了个响指,郝火踏前一步:“你手底下在长安有七个房产,至今未婚,所以也没有哪个房产落到老婆手上,你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总有那么几个动过点真情,其中两个,给你生了儿子,倒是好运气,别人生几胎都没儿子,但偏偏你有,你这两个儿子都在新西兰,为了掩人耳目,你从来不见,只是偷偷的给他们打钱。”
王贺死死的盯住我:“郝正你什么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人啊,活的时候快活潇洒,死的时候就开始想着有没有留下自己的种,好歹把血脉传下去,这都是人固有的思想,你要是例外,你就洒脱的去死,新西兰不大,我找人去找,十年,二十年,找到了我就弄死,你自己看吧。”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好像要看出一朵花来,最后一拍大腿,指着我叫道:“给爷点烟!”
我恭敬说道:“好嘞!”
点燃第三根烟,王贺猛吸一口,呛得眼泪直流:“郝正,我上没父母,下没老婆,临死了留点念想,你都要给我掐灭,他妈的,你怎么就能这么阴狠?老子不就是想把关楚楚弄到床上吗?你就记仇记到现在?”
我不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在纸笔上写下一个地址:“我的场子不赚钱,七个房产也没花多少,这辈子的积蓄基本上都用来经营这东西了,你到时候去这个地址找老六,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一辈子我就在搞这点名堂,最后全都便宜了你。”
他现在是畅所欲言了,什么都肯说,我询问着有关于九爷的细节,基本上想知道的全都知道了,就在这个时候,出去买饭的兄弟回来了,因为街面上开张的店不多,跋涉了三公里才买回来一碗羊肉泡馍,已经有些凉了。
王贺呆呆的看着,忽然狼吞虎咽,眼泪流淌到碗里,又被自己囫囵着吞下去:“香,真他妈的香,我以前穷,在垃圾箱里翻东西的时候,就想吃一口热腾腾的羊肉泡馍,后来发迹了,也就看不上这玩意了,结果到现在,我他妈的发现这玩意还真是香,一辈子苦心钻营,到最后还不如一碗羊肉泡馍,你说我这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他贪婪的将最后一点汤汁用舌头舔干净,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道:“郝正,给爷一个痛快!”
白景腾上前,干净利落的一刀。
看着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的王贺,我点燃了第三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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