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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吴盛金进屋了。吴二蛮也过来，把大门给关了。柳絮儿讨了个没趣，看看自己手里的六钱，咬着嘴唇一脸的委屈，将铜板收了起来。再看看一直在身边却没说话的陈武牛，柳絮儿知道，吴家爷爷和陈家爷爷关系好，武牛哥也不好帮他们家说话的。“絮儿啊，我看芽儿她……”陈武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爹和他爷爷也不准他去柳家的。其实，整个屏山村的人都知道柳家穷的厉害，加还有个总是惹祸的傻丫头柳芽儿，都是能躲躲的。陈武牛刚才听吴家爷爷说要找他爷爷喝酒，心里竟然有些后悔跟着柳絮儿来吴家了。陈武牛怕爷爷知道他不但去了柳家，还来这儿要帮柳絮儿说话，怪罪他。“其实芽儿真的好多了。是，是……”柳絮儿摇摇头，也不知道家里的芽儿是怎么了。明明看着还是原来的样子，可自己一看到芽儿的那双眼睛，不自觉的害怕。而且，今天的事情看来，真是芽儿先动了手，打了吴家兄弟。柳絮儿更怕吴家去报官。陈武牛看柳絮儿满腹心思的往回走，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叫住她。而是转身朝自己家走去。而关门之后的吴家，吴大壮和吴二蛮都围着他爷爷吴盛金。吴二蛮少了一颗牙，说话都漏风，还是问道：“爷爷，你对那陈武牛那么客气干啥？我们兄弟不怕他。”吴大壮也道：“还有柳絮儿那六钱，怎么不要呢？是她愿意给的，也不是我们抢的，柳芽儿那个傻丫头还能再找门来打架？”“你们懂个什么。”吴盛金气得老脸发红，回身把蹲在一边的吴三力也叫过来，对三个小子说：“告诉你们，学着个乖，以后见着陈武牛客气点。武牛那小子做工的东家，是真正的大户，这小子要是有福气，以后也能发达了。”吴盛金摸摸吴三力的头，又道：“你们兄弟三个今天开始都别乱跑了，在家里好好的学认字。三力啊，你还小，得多学点。过几天有镇的先生来收学生，爷爷已经托了认识先生的熟人，给你们三个都报了名。记住，这可是衙门办的学堂，好好读书，以后能做官呢。”吴盛金是琢磨着，这官办的学堂和普通的私塾可不一样。算是将来不能做官，做个幕僚师爷也是不错的呢。这机会可是难得，千万不能漏了自家的孙子。“我们不爱读书。”吴大壮一梗脖子，撇着嘴走开了。吴二蛮也要走，被吴家爷爷一把扯住，训斥道：“大壮十三了，学不学都晚了。你和三力一定要学。还有，别再招惹柳家的人了，尤其是柳芽儿那个丫头，今天爷爷可看见了，那丫头一身的狠劲儿，可不是疯了那么简单的。”说完，吴爷爷吴盛金狠狠的瞪了吴大壮一眼，背起手来进屋去了。吴家三个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不平复，想到今后还得天天识字更憋屈了，恨不得再找哪个打一架。柳絮儿低着头回到家里，闻到一股子香味儿从厨房飘了出来。进去一看，见柳雅正在面板擀着山药蛋，而柳树抱着一只大碗，一口口的吃着菜。“芽儿？你这是……在做饭？”柳絮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以前的芽儿别说做饭，生米都能抓起一把塞在嘴里嚼了。可是现在看柳雅站在那里擀着山药蛋，还真是有模有样的。柳雅看了柳絮儿一眼，其实心里对她又去吴家的事挺不赞成的。可仔细想想，柳絮儿毕竟是柳芽儿和柳树的姐姐，估计着也是一时担心他们，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但柳雅还是说了一句：“不是说了，以后叫我柳雅嘛。”“啊？芽……雅儿？”柳絮儿重复了一句，最后还是生生的把那个“芽”字给改了过来。一个小箱子听到柳絮儿对自己改了称呼，柳雅点点头，算是满意了。这才道：“没找到杵和臼，用擀面杖把山药蛋擀了。一会儿做山药糕吃，咱们家没有糖吗？”“没，没有。”柳絮儿更惊讶了。她都不知道山药蛋还能做什么山药糕，柳雅不是一直都傻的吗，又是怎么知道的？“没有糖，这山药蛋总会有些苦味儿的。”柳雅又把摊在面板的山药刮起来，捣一捣，再擀。一抬头，看到柳絮儿用吃惊的目光看着自己。柳雅不想多解释，索性装狠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哦，那你做吧。”柳絮儿被柳雅一句冷话说的差点哆嗦。赶紧走到灶台边，借着烧水的功夫，躲开了柳雅的眼神。柳雅看到柳絮儿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些想笑。忍了忍，装作没事的道：“山药蛋是蒸熟了的。去了皮，擀成泥和白糖再包豆沙馅是山药糕了。可惜白糖没有，豆沙馅也别指望了。”柳絮儿听柳雅说完，手里的水瓢“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柳絮儿是吃惊柳雅哪里听来的这种做法啊。这山药蛋还不都是煮熟了直接剥了皮当粮食吃？谁家有粮食，都不会吃这带着苦味的山药蛋的。也只有柳家这么穷，连糙米都吃不饱，才会去挖山药蛋来当粮食的。可要是按照柳雅的这种做法，估计这山药蛋都能当点心吃了。那可是他们柳家连过年都不敢想的吃法啊。“大姐，你尝尝，这是二姐做的炒野菜。可香呢。”柳树从自己面前的碗里抬起头来，看到柳絮儿吃惊的模样还以为大姐是想吃这么好吃的野菜了，忙着把自己的碗捧了过去。柳絮儿吸了两口气，当柳雅还是傻的，也不理会，低头接过柳树手里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野菜吃。一口炒野菜放在嘴里，柳絮儿感觉这味道真是鲜美。嚼一嚼，脆生生的满口生津。这哪里还是又苦又涩的野菜啊，真的鲜菜还好吃。“芽儿……哦，不，雅儿，这炒野菜真是你做的？”柳絮儿一时间惊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要是佐料齐全，还能更好吃。”柳雅随意的说一句，开始把手里已经完全捣成泥的山药蛋造型。既然没有糖和豆沙馅儿，起码弄得造型好看点，也能增加食欲啊。给山药泥造型之前，柳雅看了一眼专心盯着自己的柳树。柳树的眼神特别清澈，看着自己时候还带着满满的期待。柳雅想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在柳雅的摆弄之下，白白的山药泥变成了一个小白兔、一只小圆猪和两个小雪人。“二姐！”柳树最开心，欢叫一声，小手捏起山药泥做的小白兔叫起来：“二姐手真巧，我有兔子肉吃喽。这个是猪肉，这个是……人肉吗？”“噗！”柳雅听着柳树那稚嫩的童音和如此萌萌的答案，忍不住笑了起来。而柳絮儿则是还处于震惊之，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变傻了？还是说，自己都快要疯了？她此时看着柳雅更像是看着一个怪物。“好了，吃饭吧。今天的饭只能这样将了。”柳雅说着，已经径自坐到了桌边。忙乎了半天，她也早饿了。柳絮儿微微回神，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柳雅和柳树已经开始吃饭了，赶紧道：“我给爹送饭去。”说完，赶紧去盛了一碗菜，又去拿了个山药泥的雪人，转身走。柳树在身后喊着：“大姐，爹吃过了。二姐让我给爹送过饭了。”柳絮儿却没有停下，还紧走几步道：“那我去问问爹的饭够不够。你们先吃，别等我。”柳絮儿端着碗来到了柳达成的屋里，柳达成已经吃过了饭，正在使劲儿的揉着自己的腿。这双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肌肉也全部都萎缩了。但是如果不每天揉捏一下，只怕腿要烂掉了。柳达成倒是不怕死，可他怕死不了还要花钱治病，那更拖累三个孩子了。柳絮儿进门，竟然没有嫌这屋里臭，还反手把门关了。